在家副业洗鞋-母亲(文|樊改丽)

母 亲

文|樊改丽

我心目中的好女人什么样，映入我眼前的定是那个熟悉的影像。你若问我在生活中见过什么样的好女人，受哪个女人影响最深，我想，一定是她一一我的母亲。

母亲出生在一个商人家庭，在家排行老三，上有俩哥，下有一妹。家庭虽不算富裕，但日子还算过得去。由于母亲从小挑食，自然姥爷偏宠她一些，经商回来，姥爷能变戏法似的带一些小吃食给母亲。在那个物资匮乏、缺衣少吃的年代，母亲无疑是幸运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姥爷经过认真查考、反复打听，给母亲订下了一桩亲。（据说姥爷是看中了父亲的大学文凭和好人缘）就这样，母亲嫁给了父亲。

我的爷爷在父亲12岁的时候于驮碳途中从崖上摔下来去世了，爷爷突然离世，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谁来养育成了奶奶心头一块沉重的石头，奶奶觉得生活无望，积劳成疾，得了肺结核，没过几年也过世了。父亲、伯伯、叔叔彻底成了孤儿。这样的家庭，让父亲坚定了好好读书的信念，终于如愿考上长治医专（现在的长治医学院）。母亲嫁过来后，便独自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操持家务，养猪喂鸡，耕田种地，给伯伯洗洗漱漱，帮叔叔缝缝补补，地里的活、家里的活，母亲打理的井井有条。人常说女人能顶半边天，母亲用她瘦弱的肩膀顶起了多半边天，让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有了温度，多了踏实。

印象中，童年的冬天寒冷又漫长。在那个不足二十平米的老家小屋里，母亲安顿我们姐弟三睡觉后，便忙开了她的针线活，缝棉衣，做冬鞋，纳鞋底……犹记得家里坑上铺的那块花绿色的漆布底下常能翻出好多鞋样子，各款各样，各不相同。有了这些鞋样子，母亲做鞋便从容了许多。那千层布做底、灯芯绒做面、绣着花鸟走兽的鞋垫子做衬的棉鞋和那一针一线缝制的胖乎乎的棉衣，足足温暖了我们一个又一个冬天。

1988年，全家农转非，都成了让人羡慕的非农户，我们随父亲来到了原平。本以为来原平后母亲能享受一下不干农活的城市生活，谁曾想闲不住的母亲一口气揽下两个营生。早晨当环卫工清扫大街，暖和天推冰棍箱卖雪糕。那时候母亲年轻，总认为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天天搭早搭黑，顶风冒雨，辛苦自不必说，连最基本的安生饭，囫囵觉都成了奢望。母亲常常骑着自行车去打扫街道，自行车后轱辘旁侧带一个铁皮筒，后支架插一把大扫帚，穿一身桔色的工作服，这是母亲作为一名环卫工的所有行头。母亲的“主战场”在京原南路，九十年代的京原路远没有现在光滑平整，可以想像那又宽又长的马路要一扫把一扫把将它拿下绝非易事。母亲做环卫工坚持了二十年之久，在这期间，从未耽误过一天的清扫任务。

如果说做环卫工是母亲的主业的话，那她的副业便是卖冰糕。天气稍稍转暖，母亲就开始蠢蠢欲动，催促父亲帮她推冰柜，拉电线，支遮阳伞，一切准备就诸，母亲便长驻街心公园门口，开始了她的工作。我记得那会儿母亲的“小布丁”卖得非常好，五毛钱一根，奶香味浓，得进好几次货，才能满足供应。母亲天生一副热心肠，以至于街心公园里边的照相师傅、门口的理发阿姨、卖烧烤的大叔大妈都跟母亲相处的特别融洽。给母亲送午饭的时候，我经常能吃到免费的至今难以忘怀的烤鱼片，炸鱼丸。想拍个美照不花钱也能如愿以偿。同样，周围做买卖的师傅若没吃午饭，她总要吩咐我多带一份。

环卫工干了20年后，母亲光荣退休，自然卖冰棍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歇业。没有了营生，母亲心里痒痒，便花钱租下了我们楼房前面柳巷村民的小块地，经营起自己的“小菜园子”。每到春播的时候，母亲买苗、选种、翻地、浇水、施肥，忙的不亦乐乎。有时遇上春寒，早栽的小苗难逃厄运，母亲便补栽救急。母亲跟养育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着她的花花草草、枝枝叶叶。夏天到了，豆角、黄瓜、青椒、茄子、西红柿相继满足供应，我和姐姐似乎有一种吃不完的节奏。秋天，粗粗壮壮、白白胖胖的白萝卜尤其让人心爱，这是母亲腌“疙蹦菜＂的主要原料，所以无论口感还是长相都十分诱人。一年三季，母亲的小菜园子挨挨挤挤，郁郁葱葱，你方唱罢我登场，丰富了全家人的餐桌。

母亲心灵手巧。她蒸的油花卷，黄白相间，层层叠叠，如盛开的鲜花，暄腾腾，油灿灿。她做的＂疙蹦菜＂，酱香味、花椒味、辣椒味、阳光味四味俱全，吃起来疙蹦有声，唇齿留香，开胃下饭。

母亲乐善好施，可以做到家有一斤米就舍得施舍别人半斤甚至八两，但她不是苦行僧样的人，热情开朗，富有情趣。邻里乡亲不管年长的还是年幼的都愿意跟她交往。母亲从内到外透着一种大气，虽识字不多却有文化，虽是家庭主妇却不庸俗。

2006年，弟弟因车祸离去，丧子之痛一度把母亲击垮。要强的，从未流过眼泪的母亲经常黯然神伤，甚至整宿失眠。好在有小侄儿的陪伴，还有我和姐姐的照顾，让母亲有了些许安慰。

得老天眷顾，此生能有幸挤入这个家庭做她的女儿，这是我的福分，我心存感恩！

得老天照顾，母亲平安、健康、幸福是做女儿唯一的心愿，愿老天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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